最近上映的侯孝賢導演的大片【刺客聶隱娘】【The Assassin】在坎城影展廣受好評。雖然如此,網路討論很多,有趣的是各種看法都有;當然還是讚美的多,不過為何本片值得讚美也是有許多不同的說法,隨手網路搜尋都可以看到各種影評, 不很懂電影專業的小小鄙人不敢獻醜。

(電影海報)(網路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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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敢妄言,所以本篇不是要寫評論,純粹只是說說自己看電影的聯想。簡單的說我的心得就是本文標題所說的這部電影不是傳統武俠片,反而男主角魏博藩主田季安的正室算計寵妾瑚姬的部分好像才是主戲?

電影是不是武俠片也不很重要,也許是電影名稱才讓我以為是要看刺客的故事。當然網路評論已經告訴大家女主角舒淇的台詞寥寥可數、真正武打交鋒的部分也占整部電影不到一半、甚至不到三分之一的部分,所以【刺客聶隱娘】真的不是傳統武俠片〜 

話說既然網路各種分析都有,我看了電影就不重說大家稱讚的攝影、剪接啦的專業與美感,侯導演的距離感啦,電影背景的建築、與服裝的考證之類的事了。倒是向來喜歡大歷史的我對於【刺客聶隱娘】原來是描寫一個唐代小小藩鎮的藩主的愛恨後宮之類的原貌有點失望,所以乾脆藉這機會來隨便說說大一點的歷史, 與個人心得兩、三事。 

首先,電影英文的名字【The Assassin】說的就是【刺客〜那位刺客】。我要來說說的則是刺客〜【Assassins】〜所有的刺客,這個名稱的由來。

Assassins是西元11世紀以裡海南岸,位於今天伊朗境內的Alamut山區為據點的伊斯蘭教什葉派激進組織Nizari Ismaili(尼薩利˙伊斯瑪宜)的名字。這個激進組織是由原來伊朗境內最大的什葉派[12伊瑪目]派分裂出來的。

Assassins以獵豹形狀的波斯文為徽章(維基百科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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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Assassins派與當時統治土耳其與波斯地區屬於遜尼派的賽爾柱土耳其為敵。(關於伊斯蘭教的什葉派與遜尼派的衝突說來話長,甚至牽連到現在的ISIS與敘利亞、伊拉克之戰,本文且放下不表。) Assassins教派在Alamut山上隱密處建立城堡,據點易守難攻。他們隨時派出刺客來刺殺賽爾柱土耳其的統治者,或當時進攻中東地區的十字軍首領,例如西元1152年時十字軍建立的黎波里伯國(今天黎巴嫩地區)的國王雷蒙二世,以及西元1192年在耶路撒冷的十字軍王國康拉德國王的暗殺活動都是位於敘利亞的Assassins支部所策劃。

Assassins刺客暗殺11世紀賽爾柱土耳其高官Nizam al-Mulk的繪畫〜中間這位刺客將彎刀(嗯、電影裡舒淇用的彎刀說不定跟這波斯彎刀類似)刺入Nizam al-Mulk的肚腹中〜(維基百科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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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sassins教派派出的刺客驍勇不懼死,又神出鬼沒,所以使當時十字軍與賽爾柱土耳其都聞風喪膽。因為這個教派從11世紀到13世紀兩百多年來橫行刺殺與他們立場不同的政治人物與宗教學者,所以歐洲十字軍就以"Assassins"來表示刺客的意思,這就是刺客這個稱呼英文名稱的由來。

11世紀Assassins教派領導人Hassan-i Sabbah(維基百科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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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Assassins教派橫行土耳其、波斯、中東一帶兩百多年,神出鬼沒,加上他們所佔領的據點在山上深處,所以沒人治得了他們(這與電影裡面聶隱娘的師父道姑公主總在山裡飄渺處接見聶隱娘有異曲同工之義)。但是當13世紀無人能擋、 號稱是[上帝之鞭]的蒙古大軍來臨時,蒙古主帥旭列兀(成吉思汗的孫子、元世祖忽必烈的哥哥、波斯伊兒汗國的建立者)在西元1256年冬天只用幾個月時間圍城,就把Assassins的城堡攻下,滅了這個令西方懼怕兩百多年的暗殺教派!(當然因此蒙古鐵騎就更令西方人驚懼了!)

旭列兀圍城Assassins教派(蒙古人稱他們為木剌夷)(維基百科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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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關於【刺客聶隱娘】電影雖然大家都稱讚他的建築與服飾的考證與考究,與畫面的優美,我看電影時就是感覺怪〜覺得電影的戶外郊區場景怪!回來一查, 果不其然,因為劇組取景東南西北,完全沒有根據故事發生地點的地理環境來取景,所以我才覺得怪。那我來說說哪裡怪吧〜

根據中文維基百科說【刺客聶隱娘】”該片實際拍攝地點走遍大江南北,包括了:湖北武當山、大九湖濕地、利川、隨州銀杏谷、內蒙古、涿州影視城、山西平遙。日本部分包括京都和姬路。台灣則有宜蘭大同鄉九寮溪、棲蘭山,以及中影文化城等。”原來這就是問題所在吧〜

電影一開始就說背景是在唐朝的河朔地區的魏博地區,這裡大約是在中國黃河以北的河北和山東部分地區。倒不是說電影一定要到當地拍攝,不可以隨興找美麗的背景以拍出像水墨畫一樣的鏡頭,不過一個是男主角魏博藩主田季安派聶隱娘的舅舅田興去臨清鎮赴任時碰到刺客的樹林,跟另一個聶隱娘在一片白樺樹林裡與人對打,這兩個場景就是讓我覺得怪,我就來說明一下哪裡怪。

這個田興去臨清鎮赴任,途中碰到忠於田季安正室(大老婆田元氏)的刺客暗殺的樹林有本片裡算長的打鬥鏡頭,我找到一張劇照片如下,可以看出樹林裡很多高大的蕨生植物,這些應該是熱帶植物,所以這個場景可能是維基百科所說劇組可能去台灣的宜蘭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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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怪是因為臨清鎮在山東,田興要從魏博所在的河北,騎馬到臨清鎮所在的山東赴任,應該不會走到一片熱帶樹林,尤其不會有那麼高大的蕨類植物在這一區域裡出現。(甚至也許還有其他我不認識的熱帶林相?)

好吧,反正這片又不是歷史紀錄片,而且沒人說藝術創作一定要以真實臨清鎮一帶做場景。但是不久後,一樣還是在護送田興去臨清鎮赴任的途中,又有一個場景是舒淇與另一位女刺客(帶面具~小說中寫的是田季安的正室田元氏化名的精精兒殺手)在一片白樺樹林內對打,與對打畢後兩人分別往反方向走開的畫面,這一連串場景拍的如詩如畫,許多電影評論都說非常喜愛這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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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od  (網路下載)

但是我覺得怪就在這裡〜白樺樹多是生長在高緯度,與700公尺海拔以上的比較寒冷的大陸性氣候帶,像是俄羅斯西伯利亞、中國北方、朝鮮、外蒙古、日本、東北等地。所以這個護送田興的路程從前不久的一片大型蕨類的樹林,跳針到如詩如畫的白樺樹林,對我來說真的〜嗯〜有點跳針!

今年六月去遊貝加爾湖時,我們在西伯利亞看到的一片片綿延的白樺樹林是俄羅斯鄉下的標準地景林相,這一片區域就是漢朝蘇武牧羊北海邊的北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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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啦,【刺客聶隱娘】電影裡的白樺林,應該又是維基百科裡說的劇組去蒙古、或日本一帶找的場景吧?只是這樣翻遍四海找場景的拍法或許很唯美,但我就是覺得這些個場景的地理與林相差太遠的不搭!

最後,簡單說一下我對電影攝影的感覺。網路當然是對本片攝影讚不絕口,稱讚導演鏡頭拉近拉出,以薄紗、窗簾、門簾等營造出美感與畫面。看這片讓我想到習慣用傻瓜相機的我最近突然想買一台不同於傻瓜的大光圈的高級一點的相機,當我去到3C賣場時店員劈頭就問我說"你是想買可以照前景清晰,背景模糊的相機等級嗎?" 

可能因為最近看太多大光圈相機資料,所以看【刺客聶隱娘】時老覺得導演(或是攝影師)太愛玩弄這個拉近拉遠的手法:一下是大螢幕上一叢草清晰可見,遠方的馬隊模模糊糊的;一下又拉近到馬隊焦點,螢幕前的草模模糊糊的;或一下是魏博藩主宮殿內的窗簾薄紗清晰可見,室內的藩主與女妾模模糊糊;一下又拉近焦點。 這樣不停地重複,讓我很想說:"導演,可不可以改用多點對焦鏡頭,我頭快昏了…"

(網路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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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電影很唯美,只是對喜歡大歷史的我,電影裡唐朝一個藩鎮的後宮甄嬛傳跟我預期的內容是有點距離。而最後女主角離去的鏡頭,從跟她同行的人的對話, 我猜測聶隱娘最後是去當保鑣要帶客人要去新羅(朝鮮)。 嗯、從小就喜歡看武俠小說的我對鏢客這個職業真的沒有遐想,可惜仙風道骨的聶隱娘了。

~~跟Amy行萬里路,深度優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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